民主是個好東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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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無意批評如此廣義推進所產生的流弊，只想指出democracy一詞並不囿於某種狹義的國家體制。可是晚清學者像郭嵩燾、黃遵憲等採納了「民主」這個漢字意譯之後，前者有「西洋立國，有君主、民主之分」之說，後者則云「有一人專制稱為君主者，有庶人議政稱為民主者，有上下分任事權稱為君民共主者。」華文世界漸漸在把「民主」與「君主」對立成為一對「反義詞」（antonyms），於是很多人就以為只要把世襲的君主趕走了，創建共和，就是民主的體現。乃至後世各種專制獨裁的政府，甚至赤裸裸的極權統治，只要都沒有皇帝便自稱「民主」，彷彿都是「好東西」了！至於後來中共那些「人民民主專政」和「民主集中制」，不客氣講句更是「狗屁不通」的「混話」（oxymorons），其指謂實際內容與上述的民主精神已經相去甚遠、甚至背道而馳，但這些新鮮玩意用很多華麗政治術語包裝，又確實沒有天子坐朝，是貨真價實的「共和國」，便蒙混過關了。

君主制度實質上只是設立了「世襲的國家元首」，不過任何政體都有國家元首，是否世襲其實跟該國民主與否沒有關係。某強國的元首現在就叫「國家主席」，正確的英文翻譯本應是“chairman” ，後來卻故意改為“president”去哄騙洋人。“president”的中文翻譯應是總統，一般歐美民主國家如果是共和體制，元首都是總統；可是那些實行「君主立憲」的，像英國、荷蘭、丹麥、瑞典等國，也有民選政府、獨立司法與立憲制度，所以即使是「王國」也可以是民主國家。反過來像上述強國，「國家主席」現在成為終身元首，更「定於一尊」；其東鄰小國，甚至子承父業的建立了一姓氏獨裁，已歷三代，即使名義是共和也絕無民主可言。

還是波柏講得好，民主的精義很簡單，最關鍵就是要保證權力的更替和平有序，及人民可根據現存憲法機制不用流血就把施政無方失去民心的政府趕下台。看完這裏，你覺得像俞可平先生建議那樣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還要有馬克思爺爺參與其中，波柏的簡單要求做得到嗎？

中共十八大首次迄今，一直以「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二十四個字「高度概括」所謂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民主就排行第二，上述口號早前還被某「小粉紅」藝術家寫上倫敦磚巷（Brick Lane）著名的塗鴉藝術向西方炫耀。然而就像廣東人說笑話，講出來的往往內容沒有，像「老婆餅裏面就沒有老婆」。

也不要說幾十年前被西德統一了的「東德」，曾幾何時還是社會主義陣營「老大哥」蘇聯的「衛星傀儡」，政治結構半點民主氣色都沒有，可是東德的正式國號卻是「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德語：Deutsche Demokratische Republik，縮寫DDR）。還有隨便找一批亞非國家，像阿爾及利亞民主人民共和國、衣索比亞聯邦民主共和國、剛果民主共和國、老撾人民民主共和國，當然不能漏了大名鼎鼎的北韓，正式稱號就是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全部都和一般理解的民主完全沾不上邊。

所以呢，民主是否好東西這個問題，可真的一點都不簡單。

(圖) 五四運動之後，中國人爭取「民主」（德先生）百多年，仍未成功，原因可能是根本搞不清楚爭取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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