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新舊回憶


在 E. Pellicci 餐廳的角落,我聽着從香港來的朋友娓娓道來她對這裏的感覺。

約20年前,她首次來的時候,就像劉姥姥入大觀園。倫敦在旅遊方面給他的感覺,一是這裏的人很有文化;二是東西很貴;三次建築和環境都很迷人。我還未來得及糾正她,這根本是一般旅客的偏見,她已經繼續說這次的分別有點大。她沒有問就在我碟中切走了一口英式多士 (對,那是這裡的名物)。那時候她剛下飛機,坐 Piccadilly Line 地鐵到市中心時,一個車廂內過半人都抱着書本讀,那是一個早上六七點的清晨。當然,世界那時候還未發明手提電話,香港的車廂可能有三份一或四份一人捧着報紙,其中馬經波經及風月版的佔半數。至於書本?一個車卡可能有一兩個學生在溫習考試或測驗的重點。一個閱讀的民族是沉重的,也是有記憶的。

來到倫敦市中心四處逛逛,感覺和20年後的現在相似的,是並非沒有便宜的東西,只是許多物價的定位都和香港不一樣,以前每餐飯都要六磅八磅的價錢,不過那時候兌換英鎊大概是12對1吧,香港一個麵或一個午餐才28、30港元,差距很大。多得這十年的發展,現在香港一個午餐要50、60元了,轉眼這邊的 full breakfast 或意粉已經12鎊起跳了。她隨手切了一口熱香餅給我,說曾經天真地想如果每餐飯的價值都足夠買一本書,也許香港人也會那麼愛閱讀。

20年後,沒有變的事是倫敦市中心那還有那些一兩鎊可以交易的英式紀念品,當年她也買過、半推半送給親友,現在用膝頭想也知道她買的全都是從哪一個國家運來英國倒賣的產品。可是後來她告訴我,今次還是忍不住買了兩幅印刷畫作,之後又忍不住上淘寶檢查一下,發現坐一趟飛機,讓畫作身價升了一倍,真不愧是經常投資,又經常投資失敗的遲出生了的香港人。

她呷一口水,杯上沒有了以前一定會留下的唇膏印,說以前到倫敦的餐廳,回憶中的英國人沒有那麼友善,現在侍應會一瓶一瓶的自來水拿過來,免費讓客人斟酌。今次來到在許多熱門的餐廳中,10枱有8枱都是喝着這些自來水,和印象中的感覺很違和。

假如是在香港的西餐廳,除了連鎖的那幾間,但凡是高級半分的,都明示暗示客人要開支酒,或開一瓶法國阿爾卑斯山的有汽礦泉水。沒辦法啊,我接著說:酒水最賺錢,但連英國青年喜歡喝酒的也愈來愈少,酒吧甚至要提供無酒精的飲料吸引顧客。她反了一下眼,沒法回答。

她說回憶中的倫敦,以致整個歐洲,以前都有鼓勵客人付費買飲料的做法,究竟她今次來時,是俄烏戰爭及經濟不景包括通脹問題,還是普遍民眾的口味已經改變,令大家都更貼地,或直接一點節儉呢?我搖一搖那杯仍然微溫的咖啡,把它一喝而盡,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問她:我還有時間,一起逛逛,好不好?

 

圖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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