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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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記不起，上一次龍年的時候，有沒有那麼多無謂的爭議。先有中共官媒說，西方的 Dragon 是歹毒的，東方的龍是尊嚴而威武的，所以東方的龍不是 Dragon ，而是 Loong 。香港的行政長官李家超在新年的賀詞中，竟然真的跟到十足說今年是 Year of Loong。

究竟世道還有沒有常識可言？我在網上也見到，有很多人云亦云的說，東西方的龍是不同的概念。

應該很少人會真心相信宇宙間曾經出現過龍這種生物。當然，在網絡的邊陲，總有些人信有甚麼雪山大腳野人、尼斯湖水龍。總之，如果有人堅持世界上有各種神奇物種，我也無話可說，畢竟，要從邏輯上證明一件事絕不存在，也是不可能的；正所謂 the absence of evidence is not the evidence of absence。我只是在未見到證據之前，先假設沒有龍這種生物。

「假如沒有龍這種生物，為甚麼古今中外都有那麼多關於龍的傳說和故事？」自從有文學，就有各種天馬行空的想像；反過來說，文學沒有想像，就不是藝術了。龍這個圖騰，甚至在有文明之前已經存在。最膚淺的解釋就是，在未有文字紀事之前，人靠口耳相傳各種知識和記憶，有些是關於天文地理現象的，也有些是關於各種動植物。有一個講法就是，龍集合了各種自然現象，代表了大自然。人類想駕馭龍，但龍又不好駕馭，故事就是這麼簡單。假如要訴諸權威的，請參考 Carl Jung 和 Joseph Campbell 對龍這個符號的解說，我也只是拾人牙慧而已。

所以，甚麼龍的傳人，真的是不知所謂。話說回頭，同名的這首歌，是 1978 年台灣唱作人侯德健所寫。初衷是表達美國與中華民國政府斷交後的悲憤心情。諷刺是，《龍的傳人》之後卻成為了大中華主義的飲歌。

唱著唱著，竟然讓很多人以為自己就是龍的傳人。

龍是封建社會君王專用的符號，一般人又怎可能是龍的傳人？有中國特色的民族主義歷史並不長，而在這短短的一百幾十年間，將龍這個圖騰變成民族的符號，歷史就更短。

新中國的很多風俗和想像，其實都沒有根。忽然間又甚麼東方的龍西方的龍，說穿了其實就是要滿足那些大中華民族主義者心目中的世界觀；「中國就是不一樣」和「西方就是冷漠無情無文化」。

「其實從來都沒有東西之別，只有牆國人在閉門造車。」我在 Facebook 上留了這麼一句，希望沒有砸碎太多玻璃心。我其實不是反對中華文化。香港本來就是一個華人社會成功轉型現代化的例子，但在 1997 年後，始終要 regress to the mean ，跟十四億人當中的大多數睇齊。這彷彿是香港的宿命，不但保不住自由和開放的社會狀態，亦同時失去了那得來不易的 decency 。

下一個龍年，香港究竟又會變得怎樣？

圖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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