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導航 - 開聲「聽」文章

星期日安坐朋友家中一起收看奧斯卡頒獎典禮，心情愉悅但又有點不捨，因為奧斯卡的到來象徵獎季的尾聲。今屆大概因為人在美國加上平日無乜好做的關係，各獎項的提名電影都看得七七八八，自然就異常投入。唯一可惜的是鑑於我有留意各式前哨戰，不少獎項得主實在太呼之欲出，這就無可避免減低了刺激感。

Ryan Gosling演唱《Barbie》中的一曲《I’m Just Ken》令現場氣氛高漲，翌日有關奧斯卡的報道鋪天蓋地都跟這演出有關。而他到台下跟群星合唱的部分，造就了與《La La Land》中舊拍檔Emma Stone同框合唱，算是對那些為他們戲中結局肝腸寸斷的影迷多年後的丁點慰藉。

Emma Stone，《Poor Things》

既然說起Emma，就讓我重回影后一戰正軌。相信大家都知道最終第96屆奧斯卡最佳女主角寶座歸她所有。雖然觀眾各有不同的影后心水，但今次Emma得獎，各界似乎都覺得她值得擁有。甚至還有不少聲音指「比當年以《La La Land》演出得獎有說服力多了」。首先我需要澄清，拉拉鏈有個奇怪的兩極現象。通常此等情況下我是站在不喜歡那邊的（such a rebel），但這次我卻一反常態，還記得當年在戲院看到眼濕濕。那是一個比較內斂的角色，但不代表容易駕馭啊。反而要細緻表達到複雜情緒，感動萬千觀眾，對演技的要求絕對不下於其他奪獎同儕。我感覺還有很多人覺得要像萬梓良般下下肉緊誇張才算演技好，卻不懂得現實上千情萬意大多只藏眉宇間。所以今次Emma今次演出這個大鳴大放的角色，本身就對上了奧斯卡和大路觀眾的胃口，能否奪獎就視乎她的把握力了。（要留意啊，她本人是製片人之一，所以這角色是為自己爭獎鋪路無誤。當年看《The Favourite》已經覺得這妹子很有野心；而在這個圈，有野心當然是好事，甚至是必須的。）

而事實證明她交出了亮麗的表演。《Poor Things》一如Yorgos Lanthimos的其他作品般荒誕、具哲學意味、語不驚人誓不休。Emma飾演的Bella Baxter本為一名因逃避丈夫的虐待而不幸溺水身亡的年輕女子，幸得天才科學家救起並將她體內尚未死亡的胎兒的大腦轉移到她腦中，助她起死回生。但她也因此擁有成年女人的身體卻只有嬰兒的心智。電影在此設定下開展，往後就是Bella透過一趟遠渡重洋橫跨大洲的精彩冒險認識自己和世界的旅程。故此，Emma在兩個半小時間，要演盡牙牙學語、理解人間規範、探索書本知識，以至探索性愛與男女間的角力、何謂平等與自由。單看預告片中的造型和另類對白、已知道Emma是完全豁出去了。而有進戲院看正場的觀眾都會知道，電影開始三、四十分鐘後就充斥大量性愛場面。不是霧裏看花、浪漫溫存那種，而是原始、露骨、毫無美感、令人咋舌的。這樣一個角色，一不小心火候掌握得不好，便很容易讓自己淪為沒自知之明的笑話。情色的段落只要多一點少一點，也會讓觀眾錯擺焦點，忽略認識自己身體和自我賦權、掌控自己命運之間不可或缺的關係。當然，Emma自身的獨特氣質和知性美跟故事中的Bella不謀而合，才能成就現時我們所見到那個古靈精怪、心口掛個勇字、對世界無止境充滿好奇的Bella。（我不由得想，如果此片由Sydney Sweeney擔綱，效果又會如何⋯⋯肯定的是，票房會不相伯仲。）

Bella這個角色和演出大概會成為影史上一個經典。我為Emma上次封后感到高興。但今次她贏得令大眾心服口服，我為她感到鬆一口氣。唉，誰想當《Crash》和《Green Book》，取得最佳電影殊榮卻名不正言不順，偶爾就被人拿來抽水鞭屍？